晚上，唐人开自己的车送两人低调地回到邬褚在公司附近的住所。
“邬总，明早并不是最合适的公关时间，邬氏的股价没跌到底，那群人不会上当脱手。”唐人握着方向盘，目视前方，平静叙述道。
他知道邬褚着急公关的原因，不过眼下良小姐看起来好像没有受到外界声音影响，出于秘书的职责，他有必要再提醒邬褚一次。
邬褚面色有些苍白，正靠在后座上半阖着眼睛闭目休息，女孩的手搭在他的掌心，他闻言睁开眼睛，没有说话，像在思索。
倒是良呦呦反应得很快，将望向车窗外的头转了回来。
“我不太了解公司的事，不过不必考虑我，正常决策就好。”她捏捏男人的手掌，望向他的眼睛，想了想又说道，“如果不急，就晾一晾他们，你的黑眼圈看起来比地府的无常大人还黑，小良医生建议你好好休息。”
邬褚被她的比喻逗笑，唇角弯了弯，半晌才对唐人点点头，“先让公关的人待命，我再考虑考虑。”
唐人应声，将车开进小区，把两人送到楼下。
下了车，邬褚牵着良呦呦刷脸进了单元门。
“你这新秘书还挺靠谱。”一楼的灯亮得有点慢，良呦呦被男人牵着，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，和他说话。
“嗯，唐人为人正派。”邬褚声音不重，但毫不吝啬对唐人的褒奖和信任。
良呦呦觉得很难得，邬褚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，身上仍然有一种落落大方的坦荡，唐人为邬冠兄妹工作了那么久，但他一点也不猜忌或怀疑唐人，可能也正因为这样，唐人最后才选择了他。
良呦呦之前没来过这处住所，邬褚按指纹打开门，她跟在身后，一进玄关，目之所及的空荡，比新城那套新居还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邬褚刚进门就接了个电话，良呦呦偷听了一耳朵，大概还是股权和公关那些事，她兴致缺缺，脱了鞋子，先跑去巡察冰箱。
冰箱里只放了一排矿泉水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。连厨房也干干净净，甚至一袋速食面都没有。
……难怪邬褚一副最近没吃好也没睡好的样子。
“附近不少好吃的店，你想吃什么。”邬褚交代完工作，挂了电话，一走过来就看到小姑娘对着空荡的冰箱冥思苦想，不禁觉得好笑。
他打开外卖软件，将手机递了过去。
“我在想，怎么有的人知道把家里的冰箱填满，自己常住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。”良呦呦接过手机，睨他一眼，心里又涨又涩，嗔怒了一句。
邬褚头重脚轻，没什么胃口，良呦呦点了港式砂锅粥，他只吃了几口。
良呦呦吃过饭去卸妆，邬褚一个人乖乖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夹体温计，刚洗过的头发吹干后软趴趴地待在头上，看着顺眼又可怜。
良呦呦没洗太久，穿着邬褚的睡袍赤脚走出来的时候，看见男人一只手臂横档在桌面上，就这么疲惫地睡了过去。
温度计38度9，已经不算低烧了。
“醒醒，邬褚，去床上睡。”她摸摸男人滚烫的额头，皱眉轻声唤他。
放在额上的手冰凉又舒服，邬褚怔忪了一瞬，睁开眼睛看到良呦呦，才哼着浓浓的鼻音乖顺地点了点头。
躺在被子里也发冷，良呦呦抱住他，小暖炉一样的手心握住他发冷的手，另一只手伸出去把床头灯调暗，心里琢磨着，如果后半夜还不退烧，恐怕又得麻烦唐人过来一趟。
邬褚其实已经很多天没睡好了。
躺在床上，四周空荡冷清，脑海中盘踞着白日里邬氏的种种麻烦，一闭上眼睛，谁都能入梦。
甚至梦到了已经快要淡出记忆的母亲。
女人不认识他，冲他歇斯底里地喊叫，护士将她按在床上，用绑带系住她的手脚，强制给她注射镇定剂，她用充斥着恨意和绝望的眼睛久久凝视他，仿佛他才是那个将她害到这个地步的人。
从这样的梦里猝然惊醒，就再也睡不着了。
但罕见的，他病得昏昏沉沉的这一晚，反而睡得格外甜沉。
整夜无梦，邬褚睁眼时天光熹微，后背前额出了薄汗，烧已经退下去，只是四肢酸乏无力，厌倦地沉在塌陷的床榻上。
良呦呦过了凌晨才睡，因为担心男人后半夜发起高烧，一直守在他身边，再三肯定男人已经彻底退烧了才敢闭上眼睛，这会儿睡得正熟，小仓鼠一样鼓着腮趴在他旁边的枕头上，墨黑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，一只手搭在枕头上面，手里还握着手机。
手机快没电了，屏幕上正在无声地自动连放《宠物小精灵》剧场版的配音片花，邬褚从被子里伸出手，把手机轻轻从她手中抽出来，按了锁屏放在床头。
空调半夜自动停止了工作，秋末的早上空气又干又冷，邬褚扯动被角，把两人都完全裹在温暖的被子里，自己向女孩那边凑了凑，想抱她又怕将她吵醒，最后只是将头凑在